“這些消息...都是...”

“這些消息都是巡檢司傳來的。如今州城之中也是焦頭爛額了，實在是沒有機會顧及我們。但是這裏有州丞大人的一道手令，你可以看一眼。”知府從書桌上撿起了一封信件。

焦延波接過信件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。

“州丞大人的意思是...允許我們自己募兵？”

說出來話之後，焦延波似乎又是不太敢相信，上下翻閱這封信件，最後還是搖搖頭：“昏招，著實是昏招，昏的不能夠在昏了。本以為他就想貪點錢而已，沒成想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如此誤國。”

自己募兵...

放在陽壽府，陽壽府的知府已經老了，他焦延波出身於益州百年世家之中，可以說是世受皇恩。最關鍵的是，在陽壽府根基不穩，肯定是不會有造反之心的。

但是其他人呢？

有些州的知府已經隕落了，那自然是沒有辦法。可是那些沒有隕落的知府呢？他們本身就在自己的府城之中積威甚重，而且又有剿滅太平道的正當理由，那如此若是允許他們大規模的招兵的話，這意味著什麽？

很可能有很多人就要自立為王了！這不是危言聳聽，陽壽府在益州之中屬於人口相對來說較少的一個府。但是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十幾萬人。這十幾萬人若是募兵，封疆裂土，後果就不可收拾了。

知府一擡眼皮：“呵呵，此話就算是有人該說，也不是我們。州城之中供養著禦使，書院之中也有人在州城之中做事。朝堂之上更是閣老還有諸位堂官們都在。既然命令這麽下達了，其他的府都做，我們不做嗎？”

“自然是要做。”

頹然一嘆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，剛剛的春風得意變得有些垂頭喪氣。

國事頹唐至此，乃是千百年來未有之局。最起碼在益州之地，這是千百年來都沒有見過的最壞的情況了。讓他們這些在朝堂之上做官的人，也頗有幾分喪氣。

“做...這軍餉從哪裏出？軍糧從哪裏出？您不是不知道，正一道人上次大鬧府城的時候，糧庫就被燒了一些。存糧本就不足，各縣城之中又都是等待接濟的嗷嗷待哺的百姓。就這麽點兒糧食，上次府裏的行軍主簿可是還抱怨不夠用呢。若是募兵的話，吃什麽？喝什麽？總不能讓士兵們都餓著肚子上戰場吧？”

本來這些事情都不是焦延波考慮的事情，他一府學政，負責的不過就是一府的學子進考的事情。

但是時局不同了！而且他又有志於知府之位，自然對這些事情多有關註。知府心裏清楚的很，所以也就沒有見怪。

“我老了...”

說著話，知府大人站了起來。

啪啪的一拍自己的書案：“你我心知肚明，以我如今的年紀還有體力，早就已經跟不上如今這個時局了。我還在這裏，無非就是等著你在陽壽府之中有了威信而已。”說完之後，又噠噠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：“我腦子已經轉不動了，時局如此，救世我是做不到了。勉強維持現狀已經是左支右絀。現在，該輪到你了。做的好我想書院之中會看到的，州城之中就算是看不到，書院也會讓他們看到。一府之地不能太亂，到時候我這位子不就是你的嗎？”

說著話的時候，知府的語氣連一絲波動都沒有。只是靜靜的看著焦延波，一雙昏花的老眼配合著幾分遲緩的動作。態度顯得格外真誠，並且沒有任何留戀權位的意思。

“知府大人，我，我沒這個意思...”

“行啦！”

上前去一拍焦延波的肩膀：“縱然是萬歲天子又如何？不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？更何況是我這麽一個區區的陽壽府的知府了。我總不能蟬聯著這個位子到死吧？你盡快接手，我也能享享清福。趁著我還活著，沒有去香火世界的時候，好好享受享受這陽間。”

“香火世界？您...”焦延波一下子站起身來，盯著知府，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。

畢竟他出來的時候，白鹿書院之中還沒有想要允許知府入香火世界的決議。一般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決議出來，那就是基本沒什麽希望了。現在這個希望突然間出現了？

“嗯！”知府重重的點點頭：“我，乃是文融先生的師侄。家師當年曾經對文融先生有提攜授業之恩，雖以師兄弟論輩分，卻不遜色於啟蒙之師。”

聽到這樣一句話，焦延波眼中的驚訝之色方才散盡。

原來是這樣一回事...他也已經收到消息了。往日裏雖然薄有聲名，但是卻並不熱衷於權勢的文融先生收獲了副山長之位。而且位列三位副山長之首，估計是境界有所突破。

如此知府大人一解釋，他就全都明白了。在他們這些煉神期強者的眼裏，香火世界的名額很珍貴。可是這些事情說白了，還不就是操縱在當代的山長和副山長手中？

剛剛進位自然不會有人反駁他的提議了，知府相當於是撿到了這樣一個機會。如此，他若是願意退去的事情就說得通了。

“學生為老府臺賀！”

“呵呵呵，是值得慶賀。但是啊，還需要你錦上添花啊。最好能夠趕緊接手，別看我一天天的在這裏坐的挺舒服。其實現在就是如坐針氈啊。要是在最後的日子裏陽壽府出了事情的話，就算是文融先生讓我進香火世界，我也沒有這個臉咯。”

“願為老府臺大人赴湯蹈火！既然時局已經至此，那下官當義不容辭。即日起，下官願領府城兵馬前往各縣平叛。並且願意前往各縣和府城之中募兵。糧草不夠，總有辦法吃。銀錢不夠，勒緊束帶也就有了。總之，一切要以平叛為主。”

焦延波一下子就像是活過來了似的，之前懷疑知府大人給他下套，現在總算是能夠自圓其說了。那他就沒什麽畏懼的了，一個願意走，一個願意接，二者自然能夠相處的其樂融融不是什麽問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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